命与相,孰重孰轻?此问萦绕千年,如悬镜高堂,映照世人心、有人手捧命书,信天意难违;有人遍访名家,求观相改运、二者缠绕,宛若藤与树,究竟谁为根本,谁为枝叶?
论命,好比一辆车的出厂设定、有人生来是坚固的货车,注定负重前行;有人是流线的跑车,生于坦途、这便是根骨,是八字命盘里那无法更改的阴阳五行,是父母的给予,是时代的烙印、它决定了你的基本材质、动力系统与大致框架、这辆车是铁是木,是强是弱,在降生那一刻,便有了定数、此为“命”之根基,不可撼动,犹如大地承载万物,静默而深沉。
观相,则是这辆车的仪表盘与车身现状、仪表盘显示着油耗、引擎温度、行驶里程;车身则留下了风雨的侵蚀、路途的刮痕,或是精心保养的光泽、一个人的面相、气色、神态,便是他当下生命状态的真实写照、眼神是车灯,亮不亮,有没有神,可以看出精神力的强弱、气色是车漆,是光彩照人还是黯淡无光,透露出内在气血的盈亏、脸上的纹路,则是行驶过的道路留下的印记,记录了喜怒哀乐与心路历程。
由此可见,命是静态的蓝图,相是动态的呈现、蓝图再好,若驾驶者鲁莽驾驶,不事保养,车子也会提前报废,车身破败不堪、反之,一辆设定普通的车,若驾驶者爱惜有加,勤于维护,谨慎行驶,亦能行稳致远,车况历久弥新。
这其中的“驾驶者”,便是人的“心”、这其中的“路况”,便是人的“运”。
若说命是舟,运便是水、舟之坚固与否是命,水之顺逆是运、命好者,如得一艘巨轮,然若逢惊涛骇浪,亦有倾覆之险、命薄者,如乘一叶扁舟,若行于风平浪静之江面,亦可安然抵达彼岸、运势起伏,非人力所能完全掌控,但掌舵之人,却能决定航行的方向与态度。

关键在于,相,尤其是“神”与“气”,是会随着“心”的转变而变化的、古语云:相由心生、此言非虚、一个心怀慈悲、常行善举之人,眉宇间会自然流露出一股祥和之气,眼神温润,法令纹舒展,让人观之可亲,贵人自来、他的面相,就在日积月累的善念与善行中,被悄然“修正”了、反之,一个内心刻薄、嫉妒成性的人,即便生得一副好皮囊,眉眼之间也难掩乖戾之气,嘴角下垂,眼神闪烁,久而久之,面相上便会刻下“生人勿近”的印记,福缘自然远离。
曾国藩的《冰鉴》之学,并非只看骨骼五官,更重“神”与“气”、他观人,首重眼神、眼神之清浊、定散,直接反映了此人内心世界的状态、一个心志坚定、精神饱满的人,眼神必然凝聚有力;一个心术不正、意志消沉的人,眼神必定浑浊游离、这种“神”,是任何妆容都无法伪饰的内在光华,是“心相”的外显。
命、相之争,其实是先天与后天之辩、命,给了你一个起点,规定了你的上限与下限区间、但能在这个区间内达到哪个高度,甚至在关键时刻能否突破这个区间的束缚,靠的不是天生的那张脸,而是后天修养的那颗心。
执着于看相,不过是“看图识字”,只知其表,未见其里、一个高明的相士,他看到的不仅仅是你的鼻子有多高,下巴有多宽,他看到的是你整个人的精神磁场、他通过你的“相”,解读的是你的“心”,以及这颗心正在将你的“命”带向何方、他告诉你某处有痣不祥,是提醒你那个部位对应的性格或习惯可能存在隐患,需要修正、若你只知点痣,却不改心性,不过是掩耳盗铃,自欺欺人。
命如一颗种子,是松是柏,早已注定、但长于沃土还是贫瘠,向阳还是背阴,则关乎运与人之作为、相,则是这颗种子长成树后的样貌、勤于浇灌、修剪枝叶,这棵树便会茁壮挺拔,即便不是名贵之木,也能自成风景、若任其自生自灭,风吹雨打,即便根骨再好,也可能长成一棵枯槁的歪脖子树。
与其追问面相和命哪个更重要,不如反观自心、你的心,是宽广还是狭隘?是坚韧还是脆弱?是光明还是晦暗?这颗心,才是真正的“风水”,是驱动“命”这辆车,改变“相”这个仪表盘的终极引擎、你若心怀丘壑,眉间便有山川;你若心存善念,嘴角便会上扬。
最终,你会发现,最好的“看相师”是你自己,最佳的“改运法”是修正自己的言行与心念、命是剧本,相是妆容,而你,是那个唯一的演员、剧本的好坏固然有影响,但一个杰出的演员,能凭着对角色的深刻理解与演绎,将一个平凡的剧本演出动人心魄的华彩、你的每一个起心动念,每一次抉择与行动,都在重塑你的“相”,并最终影响着“命”的走向、这便是“命由己造,相由心转”的真正奥义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