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及汉高祖刘邦,其布衣逆袭、提三尺剑定天下的传奇,早已是家喻户晓、拨开历史的重重迷雾,探寻其根源,很多人会对一个问题产生兴趣:这位大汉王朝的开创者,在呱呱坠地之时,究竟生得一副怎样的面相,以至于后世史家不惜笔墨,将其描绘得如此不凡?
史书中关于刘邦相貌最权威、最经典的描述,莫过于司马迁在《史记·高祖本纪》中的记载:“高祖为人,隆准而龙颜,美须髯,左股有七十二黑子、”短短数语,勾勒出一个天生异相的轮廓、这并非简单的外貌素描,其背后蕴含着深刻的相学与政治寓意。
我们先看“隆准而龙颜”、“隆准”,指的是鼻梁高耸挺拔、在中国的传统面相学中,鼻子为“审辨官”,居于面部中央,是五岳之中的中岳嵩山,主掌一个人的财运、事业与心性、鼻梁高直,象征着此人志向远大、意志坚定、有主见,且中年运势强劲,能聚拢财富与人心、一个扁塌的鼻子,在相学里往往被认为难成大器、刘邦的“隆准”,便是在宣告他具备了领袖群伦、执掌乾坤的根基、这高耸的鼻梁,如同一座山峰,为其日后的帝王基业奠定了中流砥柱。
“龙颜”二字,则更具玄妙色彩、这并非说刘邦长得像龙,而是指其额骨隆起,面部骨相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、具体来说,“龙颜”通常指天庭饱满、额头方广、眉骨高耸,整体面部轮廓开阔大气、额头在相学中为“官禄宫”,代表着一个人的智慧、前途与社会地位、一个饱满开阔的额头,是“天庭饱满,地阁方圆”的帝王相之首要条件、它预示着此人天资聪颖,早年运佳,且有贵人相助、将此相貌与“龙”联系起来,其政治暗示不言而喻、龙是天子的象征,说刘邦有“龙颜”,等于是在昭告天下,他生来就带有真龙天子的气象,其日后登基称帝,是天命所归,而非偶然。

再看“美须髯”、胡须在古代是成年男性的重要标志,更是威仪与智慧的象征、一部浓密而整洁的胡须,能增添男性的威严与信赖感、关羽的“美髯”便是其忠义勇武形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、刘邦的“美须髯”,说明他不仅具备阳刚之气,更有一种成熟稳健的领袖风范、这与他后来善于用人、豁达大度的性格特质相互印证,一个不修边幅、须发潦草的人,很难让人相信他能驾驭韩信、张良、萧何这样的旷世奇才。
面相之奇,不止于颜面、其身亦有异禀、“左股有七十二黑子”,这是刘邦身上最富神秘色彩的胎记、为何偏偏是左腿大腿?为何不多不少,正好七十二颗?这绝非一个普通的生理特征、在中国古代文化中,“七十二”是一个极具特殊含义的数字,常与天地、神明、变化联系在一起、比如孙悟空有七十二变,孔子有七十二贤人,道教有七十二福地、这个数字代表着一种圆满与神通、将七十二颗黑子安排在刘邦的身上,无异于在他身上打下了神圣的印记,表明他乃天选之人,是应天命而生的非凡人物、这种身体上的“异象”,比单纯的面相更能说服当时的人们,他与凡夫俗子有着本质的区别。
我们以今日的眼光回看,必须认识到司马迁的记载带有浓厚的“后见之明”、这些描述是在汉朝建立、刘邦功业尘埃落定之后,由史官为了神化开国皇帝、论证其统治合法性而进行的文学塑造、一个乡野间的泗水亭长,初时未必有如此惊世骇俗的相貌、但这种塑造本身,恰恰反映了汉代社会对“天命”与“异相”之间联系的普遍信仰、一个伟大的历史人物,其出生和样貌必然要有不同寻常之处,以此来解释其为何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。
这种神化手法,在与刘邦一时瑜亮的西楚霸王项羽身上也有体现、据说项羽是“重瞳子”,即一个眼眶里有两个瞳孔、这同样是上古圣君舜的标志,是帝王之相、两位楚汉争霸的巨头,都被赋予了天生的异相,仿佛他们的对决是一场早已在星辰中注定的神人之战、最终,拥有“龙颜”的刘邦战胜了“重瞳”的项羽,似乎也在暗示,“龙”所代表的、更符合大一统王朝气象的君权,压倒了“舜”所代表的、带有上古禅让遗风的霸权。
刘邦出生时的面相,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生理学问题,它是一个被精心建构的文化符号与政治神话、那高耸的鼻梁、威严的龙颜、浓密的须髯,以及那神秘的七十二颗黑子,共同构成了一幅“真命天子”的肖像画、它向世人宣告:汉高祖刘邦之所以能成就帝业,并非仅仅依靠个人的奋斗与历史的机遇,更是因为他从降生那一刻起,便被烙上了天命的印记,其面容与身体,早已预言了整个大汉王朝的辉煌开端。
